《流水落花》：剪辑的断点与爱的延续

作者：康宁

电影《流水落花》以寄养家庭为【wéi】题材，讲述了一对失去【qù】儿【ér】子的夫妇【fù】，通过照顾被寄养的孩子，冲淡对儿子的思念，以【yǐ】另一种方【fāng】式完【wán】成了【le】生命【mìng】的【de】延续。影片通【tōng】过流水【shuǐ】与落花【huā】的【de】三重意涵、剪【jiǎn】辑的断点与日常【cháng】生活的美学，展现出了【le】关乎生命与爱的情感主题，表达细腻，感人至深【shēn】。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流水与落花的三重意涵

影片【piàn】中流水和落花【huā】包含了三重【chóng】意【yì】涵。第一重意涵【hán】，流水是寄【jì】养家庭，落花是一个个没有【yǒu】家的孩【hái】子。孩子来到寄养家庭，像落【luò】花随流水漂流一段时【shí】间，便走向下一段人生旅【lǚ】程；第二重意涵，流水是一个【gè】个到来的孩子【zǐ】，落【luò】花【huā】是寄养家庭。寄【jì】养家庭因【yīn】为孩子的到【dào】来【lái】开启了一段【duàn】又一段的【de】生命【mìng】篇章。天美姨姨失去了自【zì】己的孩子，却【què】为很多无家可【kě】归的孩子提供【gòng】了无【wú】私的庇护，这成就【jiù】了一【yī】种双【shuāng】向救赎。第三重意涵，时【shí】间是流【liú】水【shuǐ】，每个人都是落花。时间带着我们奔涌【yǒng】向前，没【méi】有人知道具体的方向，只是伴【bàn】着流水不停息向【xiàng】前【qián】，在【zài】生命的流转中【zhōng】留下痕迹。

影片展现了13年【nián】里来到寄养家【jiā】庭的7个孩子的【de】故事。这些不同背景【jǐng】、不同性【xìng】格的孩【hái】子【zǐ】因【yīn】父母【mǔ】离异、身患疾病等原因被家庭抛弃，来到了【le】天美【měi】姨姨和【hé】彬叔叔【shū】的身边，在临时家庭中【zhōng】延续亲【qīn】情与爱。一方面这些孩子【zǐ】的【de】到来，让天美姨姨重拾【shí】做母【mǔ】亲的感觉，另一【yī】方【fāng】面，孩子们【men】在这个临【lín】时家【jiā】庭中满足【zú】了对【duì】于【yú】温暖【nuǎn】的【de】家庭生活的【de】向往【wǎng】。流水，是寄养家庭，是时间【jiān】，是生命的河流；落花，是离开原生家庭【tíng】的孩子，是【shì】留在相框里孩子的笑脸【liǎn】，是曾经【jīng】来过的痕迹。流水落花最大的意【yì】义是陪伴，让落花得【dé】到爱的【de】滋养，而落花丰富【fù】了流水的【de】内涵，两者是相互成就，彼此成全的。

剪辑断点营造的氛围感

《流【liú】水落花》中，导演运【yùn】用大量【liàng】的黑场来完成场景转换【huàn】。黑暗的几秒钟，会让观众的情【qíng】感共鸣【míng】戛然而止，对情节产生强【qiáng】烈的【de】割【gē】裂感，让观众认识【shí】到片【piàn】中关【guān】于【yú】这个孩【hái】子寄养故事的完结。

剪【jiǎn】辑的断点是一段“寄养”旅程【chéng】的结束【shù】，也是一段流【liú】水与落花故事的终结。突【tū】然【rán】切【qiē】掉的音乐，突然转暗【àn】的【de】画面，让观众感受到无【wú】以为继【jì】的期待【dài】和没【méi】有着落的寄托，观众仿佛【fó】可【kě】以从中联想到天美姨姨失【shī】去孩子【zǐ】的痛苦，并与之【zhī】感同身受【shòu】。这样的剪辑【jí】手法顺应的是主【zhǔ】人公内心的情绪，呼应的是流水【shuǐ】与落花阶段性故事的终结【jié】，拉扯的是观众【zhòng】观看影片中的【de】心绪，情【qíng】绪上的起伏节【jiē】奏由【yóu】此产生。导演用这【zhè】样的视听【tīng】手法【fǎ】巧妙【miào】地展【zhǎn】现出【chū】了主人公【gōng】的内心变【biàn】化，也让观众对这样的【de】情绪产生共鸣。

影片就是用这【zhè】样的断裂感和不【bú】连贯性【xìng】，通过寄【jì】养家庭，呈【chéng】现【xiàn】出【chū】香港底【dǐ】层生活的各种面向。每【měi】一【yī】个孩子的到来，都让天【tiān】美【měi】姨姨觉得自己的孩子重新回到了她【tā】的身边。孩子们也同样付【fù】出【chū】着爱，给【gěi】予她【tā】温暖、乐观与陪伴，让天美姨姨沉【chén】浸在家庭与【yǔ】亲情的【de】美好之中。

日常生活中的美学

影片开场【chǎng】便描绘了香港【gǎng】郊区【qū】一幅流水落花【huā】的美【měi】景：这里【lǐ】远离城市的喧闹，潺潺的流水之上【shàng】，花从树上飘落，洒进流水中【zhōng】，随潺潺的流水远去【qù】。蝉鸣【míng】、风声、雨【yǔ】声，电【diàn】影用生活式的叙事手【shǒu】法呈现【xiàn】日常，给人【rén】以朴实【shí】的真实感。

叙事过程【chéng】中，也使用【yòng】了去【qù】戏剧化的【de】手法【fǎ】，通过围绕天美【měi】姨姨的日常，表现寄【jì】养家【jiā】庭【tíng】与【yǔ】孩子之间的情【qíng】感维系。两次颇有戏剧【jù】冲【chōng】突【tū】的情节，都被导演刻意淡化。一次是天美姨姨看【kàn】到【dào】彬【bīn】叔叔与另一个女人【rén】牵着手【shǒu】有说有笑【xiào】，非常震【zhèn】惊【jīng】与生气，但剧情反而走向【xiàng】克制与隐忍。导【dǎo】演用极为简约的镜头语言来表【biǎo】现两人【rén】的情【qíng】感【gǎn】破裂与修复的过【guò】程【chéng】，吵架、述说、和好，只【zhī】用了简单几场【chǎng】戏便【biàn】将生活拉回平静。另一次是寄养的孩子家希【xī】、家朗走失，天美姨姨和【hé】彬叔叔晚上冒雨上山寻【xún】找姐弟俩，找到孩子后只淡淡【dàn】地说了一句【jù】“没【méi】事了”，没有制造不必要的煽情与剧力。关于【yú】两【liǎng】个人之前的丧【sàng】子之痛，也没有刻意展现，而【ér】是在【zài】与寄养儿童的【de】相处之间，用时间【jiān】去冲淡这种创伤。

影片对于【yú】日【rì】常生活的【de】展现，体现了生【shēng】活【huó】本身【shēn】的【de】质感，举重若轻【qīng】地用日常对【duì】话来表达【dá】情【qíng】感的递进。天美姨姨失去亲生儿【ér】子【zǐ】之后，很多【duō】年不敢【gǎn】去祭拜【bài】，处于儿子夭折的阴影之中。她【tā】默默地把母爱转移到了被寄养的孩【hái】子身上，用对待【dài】亲生孩子【zǐ】的心力爱着这些生【shēng】命。蝉鸣流水，暴【bào】雨暖阳，在清淡日常【cháng】的生活中，深【shēn】厚绵延的情感就这样建立了起来。

近【jìn】几年的香港本土电影【yǐng】，早已经从“尽皆过火、尽皆【jiē】癫狂”的时【shí】代转向对社会底层的关【guān】怀，不管是反【fǎn】映底层人生活的【de】《沦落人》《逆流大【dà】叔【shū】》，还是普通【tōng】人互相【xiàng】救助的《麦【mài】路人》《浊水【shuǐ】漂流》，影片都在【zài】观照香港本土的日【rì】常生活，贴近现实，弱【ruò】化电【diàn】影与现【xiàn】实【shí】的“距离【lí】”与“美学”，通过呈现与解释【shì】问题，寻找未来【lái】的方向【xiàng】。

生活就像是一个【gè】循【xún】环【huán】，一切美【měi】好悲伤尽在其中【zhōng】。电影《流水落花》探讨【tǎo】了【le】这样一个关于生【shēng】活、逝去与爱的故事。它【tā】告诉我们，流动的【de】家庭【tíng】也【yě】可以孕育出爱的花朵，流水与落【luò】花相伴【bàn】的时光一样弥足珍贵【guì】。毕【bì】竟，亲情不【bú】等于亲缘，不仅包含血脉，更意味着陪【péi】伴。

（作者康宁系北京电影学院电影学系副研究员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