全球报道:制止日本核污染水排海 需要一套“组合拳”

9-21，日本【běn】福【fú】岛第一核电站核污染水陆【lù】地排放设施开始试【shì】运行。据日本共同【tóng】社报道，此次试运行将持续两【liǎng】周，期间【jiān】将【jiāng】淡水【shuǐ】与海水混合【hé】后通过海底隧道排放到距海【hǎi】岸1公里【lǐ】之外【wài】。如果试运行和检【jiǎn】查等都【dōu】没有【yǒu】问题，核污染水【shuǐ】排海准备【bèi】工作最【zuì】快将在【zài】本月内全【quán】部就绪。届【jiè】时那【nà】些含【hán】有60多种放【fàng】射性【xìng】核素的核污染水将在未【wèi】来30年不断流入大海。包括中国在内的【de】邻国一再【zài】表示，日方此举极【jí】不负【fù】责任，是将日本自身风险【xiǎn】转嫁给全人类。

当国际【jì】社会群【qún】情激愤【fèn】之际【jì】，如何运用有效手【shǒu】段追究始作【zuò】俑【yǒng】者的责任？接【jiē】受【shòu】中青报·中【zhōng】青网记者【zhě】采访的中国社【shè】会科学院专家认为，向日本追责在实践中面临【lín】困【kùn】难，但并非无计可施，维护【hù】全人类共【gòng】同利益需【xū】要各国团结协作。

(资料图)

核污染水排海违反诸多国际法规则

“从日本【běn】政府【fǔ】决定将福岛核污染水排海【hǎi】的过程【chéng】可以发现，日本政府一直在利用日本国内法与国际【jì】法的漏洞，其决【jué】策过程体【tǐ】现了单方面垄【lǒng】断决策权【quán】的【de】本质，缺乏有效【xiào】的国内和国【guó】际监督。”中【zhōng】国社会【huì】科【kē】学院日本【běn】研究所【suǒ】文化研究室副研究【jiū】员邹皓丹指出，通【tōng】过一系列政治【zhì】操作，日本政府确立了自身在【zài】处理【lǐ】福岛【dǎo】核事故问题中的垄【lǒng】断地位。

9-21，日本政府针对福岛第一核【hé】电站发【fā】布“核紧急事态宣言”，将处理福【fú】岛【dǎo】核事故【gù】的权【quán】力【lì】全【quán】部集中到首相手【shǒu】中。2012年，日本政府又将东京电力公司国有化，实现【xiàn】了对福【fú】岛核【hé】事故【gù】处理的垄断【duàn】决策【cè】权，不存【cún】在任何国内监【jiān】督。

日【rì】本政府证明核污染水排海“合法性”的唯一依据，是国【guó】际原子能机构【gòu】(IAEA)出具的检测报告。截至目【mù】前，IAEA发【fā】布【bù】了【le】5份相关【guān】报告【gào】，最快本月还将公布汇总报【bào】告。IAEA在【zài】9-21的报告中称，东京电力公司【sī】“有能力准确且精细地测量核电站【zhàn】存水中存在【zài】的放【fàng】射性【xìng】元素”。此言一出，国际舆论一片哗【huá】然。

在【zài】中国社【shè】会科学院国际法【fǎ】研究所副研究员、社【shè】科院海洋法治中【zhōng】心副【fù】主任兼秘书【shū】长罗欢【huān】欣看【kàn】来，这句话的关键是“有【yǒu】能力”，而不是“日本是不是真正做到了无污染处理”。“根据这个逻辑【jí】，我【wǒ】们也可【kě】以说，日本是一个经济和科【kē】技都高【gāo】度发达的【de】国【guó】家【jiā】，它‘有【yǒu】能力’采取科学【xué】上更安【ān】全的处置方式，而【ér】不【bú】是将核污染水直【zhí】接排海【hǎi】。日本为什么不用更安全【quán】的处置【zhì】方式呢？这是因为排海的成【chéng】本最低。”

IAEA建【jiàn】立在1957年《国际原子能机构【gòu】规约【yuē】》的基础【chǔ】上，规约【yuē】目【mù】前有170多个【gè】成员国【guó】，但福【fú】岛核污染水工作组并非【fēi】由这些成员国决议【yì】成【chéng】立。罗欢欣指出，在福岛核【hé】污染水“监测权力”上【shàng】，IAEA并不【bú】是一【yī】个超国家的【de】有【yǒu】权机构。日本不仅应遵循《国际原子能机构规约》的国际法义务，还应遵【zūn】循【xún】诸多其他条约规定的国【guó】际法【fǎ】义【yì】务和习惯国际法义务。 日【rì】本排放核污染水的行为【wéi】违反了【le】诸多国【guó】际法规则【zé】，譬如【rú】，《联合国海洋【yáng】法【fǎ】公约》第12章。该章以45个【gè】条【tiáo】款专门规定了“海洋【yáng】环【huán】境的保护和保全”。

向日本追责须过几道关

核【hé】污【wū】染【rǎn】水【shuǐ】入海将对人类社【shè】会和海洋生态环境产生【shēng】难【nán】以估量的威胁。德国一家海洋科学研【yán】究机构指出，福【fú】岛沿【yán】岸有世界上最【zuì】强的洋流，放射性物质从排放之日起57天【tiān】内就会【huì】扩【kuò】散到大半个太平洋，3年后抵【dǐ】达美国和加【jiā】拿大。

“海洋自【zì】身有【yǒu】一定的【de】吸纳能【néng】力，核【hé】污【wū】染造成的生物富积效应也需【xū】要【yào】一定时间才能【néng】体现出来，生物富积效应传【chuán】导【dǎo】到人类也需要时间。福【fú】岛核污【wū】染水以30年为单【dān】位【wèi】计划排放【fàng】，等到人类获取损害的有效证据链条【tiáo】时，核【hé】污染的危害早【zǎo】已深入【rù】生态环境【jìng】的骨髓。”邹皓丹分析说。同样，要衡量和证明核污染【rǎn】水排海对【duì】生态环境的影响也【yě】非易事。罗欢欣指出，鉴【jiàn】于放射【shè】性核污染本身具有不可见性和潜伏性【xìng】，取【qǔ】证的【de】最佳方案是从源头开始调【diào】查，但这需要日【rì】本公开信息与自觉配【pèi】合。

“理论上，任何【hé】国际组织甚至任何【hé】个人都有权对日【rì】本核【hé】污染【rǎn】水排放进行检【jiǎn】测【cè】，但【dàn】根【gēn】据主权管辖原则，需经日本【běn】政府同意才能进入福岛。”邹皓【hào】丹指出，目前日本【běn】政【zhèng】府只同意国际原子能机【jī】构和韩国【guó】团体在有限的时间内进入福岛考察，日本并没有与【yǔ】任何国家或国际组织就福岛核污染水【shuǐ】排海问【wèn】题建【jiàn】立起【qǐ】长期的监【jiān】督【dū】与被监【jiān】督关【guān】系，也没有与【yǔ】利益攸关方充分【fèn】协商。

在罗欢欣看来，一个替代【dài】的【de】检【jiǎn】测【cè】方案是，洋流方向【xiàng】周边各国【guó】组成区域性【xìng】检测机构进行合作取证，这需要日【rì】本的周边国家【jiā】及太平洋【yáng】岛国团结协助【zhù】，共同【tóng】取证。

拿到证据之后，如何向【xiàng】日本追责也【yě】是个问题。罗欢欣表示，国际法院虽是国【guó】际【jì】社会最具权威性的【de】司【sī】法机关【guān】，但其对所有会员国的管辖权仍【réng】须以国家同意为基【jī】础【chǔ】。2015年10月【yuè】，日【rì】本【běn】发表声明称接受国际法院管辖，但排除了【le】“因海洋生物资源的研究、养护、管理或开发而引【yǐn】起、涉及或与之相【xiàng】关的【de】任何【hé】争议”。此【cǐ】外【wài】，核【hé】污染水排海属于日【rì】本的国家行为【wéi】，目前的国【guó】际法【fǎ】只能对执行国家行为的【de】主要责任人追【zhuī】究责任，如东【dōng】京电力公司【sī】或实【shí】施核污染【rǎn】水排海行为的机构负【fù】责【zé】人【rén】。

除了【le】追究刑【xíng】事责任之外【wài】，向【xiàng】国【guó】际海洋法法庭申请民事【shì】措【cuò】施【shī】也【yě】是一种追责途【tú】径，但邹皓丹指出，国际仲裁法院的判【pàn】决【jué】并【bìng】没有强制性，因而，在当前的国际秩序条件下【xià】，保护【hù】环境主要还是依靠当事【shì】国家的负责和自律。

制止日本行为需要“组合拳”

人类对于【yú】处理【lǐ】核【hé】事故、核污染、核【hé】污染水【shuǐ】问题的经【jīng】验少之又少，几【jǐ】乎没【méi】有【yǒu】先例可循【xún】。在邹皓丹看来，鉴于核污染损害的严重性，应【yīng】该【gāi】要求日本政府在【zài】进行【háng】核污染水【shuǐ】无害认定时遵循【xún】“谁主张、谁【shuí】举证”的原则。“如果【guǒ】日【rì】本【běn】政府【fǔ】没【méi】有充分的理论和证据证明核污染水【shuǐ】排海无【wú】害，没【méi】有国内和国【guó】际的有效监督证明核污染水排海无害【hài】，没有利益攸关方认【rèn】可核污染水【shuǐ】排海无害【hài】，则无权【quán】单方面将核污染水排入海洋。”

罗欢欣指出，除了法律手段【duàn】之外，还【hái】可以通过政治与外交手段威【wēi】慑或惩【chéng】戒日本【běn】排放核【hé】污染水【shuǐ】的【de】行为。只是目前国际社会对日本核污【wū】染【rǎn】水排海计划的政治立场【chǎng】差异较大【dà】，海洋这【zhè】样的“公【gōng】地悲剧”很容易【yì】被一些国家急功【gōng】近利【lì】的现实【shí】需求所【suǒ】掩盖。

“在【zài】当【dāng】前的国际环境下，要制止日【rì】本【běn】的行为【wéi】，需要一套集合政治、外【wài】交与法律的组合拳。”罗欢欣【xīn】说，目前若向国际法院或国际海洋法【fǎ】法庭申请【qǐng】临时措施或提【tí】起诉讼，可能【néng】会在短期之内因缺乏【fá】排海【hǎi】行为而难以获得【dé】实质证据，但【dàn】纵观【guān】历史【shǐ】，“乌拉圭河纸浆厂【chǎng】案”与“莫克【kè】斯工厂案【àn】”等案【àn】件虽然未能胜诉，却在国【guó】际社会产生了巨大影响力，因而【ér】，起诉【sù】本身就可以给【gěi】日本【běn】造成外交压力【lì】和【hé】舆【yú】论【lùn】效应。

本报北京9-21电

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 胡文利 来源：中国青年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