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淄博到观音山有多远？

□刘远举

(资料图)

淄博烧烤火【huǒ】热之后【hòu】，锦州烧烤的【de】宣誓在网【wǎng】上流传，一时【shí】间，似【sì】乎烧烤成为城市转型的新热【rè】点【diǎn】。

很多人瞧不上【shàng】淄博烧【shāo】烤，是因为他们【men】认为【wéi】，城市发【fā】展一定要依靠工业、高科技。这【zhè】种观【guān】念是错误【wù】的。

淄【zī】博城镇常住【zhù】人口才351万人【rén】，即便只是吸引【yǐn】周边地区的【de】人口，就足以使烧烤经【jīng】济成【chéng】为其重要组成部【bù】分。当然【rán】，城市发【fā】展【zhǎn】依靠单一餐饮品类，单纯依靠餐饮业，即便成功【gōng】，经验也不具备普遍【biàn】性，但是，依靠文旅【lǚ】，依靠【kào】第三产业，是可能【néng】的。

2022年中【zhōng】国城市【shì】旅【lǚ】游收入，北【běi】京以6225亿元【yuán】排名【míng】第一，重【chóng】庆以【yǐ】5739亿元排名第二，上海以5375亿元排名第三。但是，应【yīng】该看到的是，重庆【qìng】的旅游【yóu】禀赋本来【lái】就很强，而且是【shì】一个自发【fā】形成的【de】过程，是城市发展与地形的结合的产物。

但【dàn】是，淄博【bó】的情况则不【bú】一样。一方面【miàn】，烧烤是一种很容易【yì】复制的美【měi】食，淄【zī】博的旅【lǚ】游资【zī】源，算不上多么出彩。所以，要想靠【kào】着【zhe】单一【yī】的餐【cān】饮【yǐn】品类发展城市经济，的【de】确很难【nán】。更重要的是，淄博烧烤【kǎo】，很【hěn】大程【chéng】度上，不是自发生长出来的，而是政府行动的结果【guǒ】。当地政【zhèng】府策划了一整套行【háng】动，推波助澜。比如，举办【bàn】烧烤节；发放烧烤消费券；安排相应的公【gōng】交线路、“周【zhōu】末烧【shāo】烤【kǎo】专【zhuān】列”“烧烤【kǎo】志愿者”。

我【wǒ】们还看得到【dào】一些更【gèng】强力的干预现象。五一节【jiē】期间，有游客预【yù】订了淄博一晚【wǎn】1341元【yuán】的酒店，后【hòu】被电话通知到店只用付【fù】735元，原因是当地政府限价。酒店回应，因淄【zī】博烧烤热，客流【liú】量【liàng】增大，政府为防止【zhǐ】酒店【diàn】房价【jià】过分上【shàng】调，进行了价格【gé】控制和优【yōu】化。

淄博政府这么【me】做，以现【xiàn】在的结果来看，效【xiào】果还不错。但权力【lì】主导【dǎo】的一个很【hěn】大【dà】问题就是具有某种程度上的不【bú】稳定性。实际【jì】上【shàng】，在中国舆论中，流传着【zhe】关门【mén】打狗的说法，就【jiù】是【shì】一些地区【qū】，先拿着【zhe】诱人的优惠去【qù】引诱外地商人【rén】前【qián】去投资，然后，待到【dào】经营成功后，就各种吃卡【kǎ】拿要，不从就各【gè】种刁难。

最近看【kàn】到一个新闻，人民网、央视、检【jiǎn】察日【rì】报等很【hěn】多媒【méi】体都【dōu】报【bào】道了，令人感慨。20世【shì】纪九十【shí】年【nián】代后期，东莞市樟木头镇石新【xīn】村委自筹【chóu】资金【jīn】兴【xìng】建观音山【shān】森林【lín】公【gōng】园。由于【yú】当时旅游【yóu】环境不好，加之村委会经营【yíng】不善，资金紧张【zhāng】，公园成了“烂尾工【gōng】程【chéng】”。后来几【jǐ】经周折，找到了【le】东莞【wǎn】当地企业家黄淦波，双方签【qiān】订了联合开发合同，期限为50年。所以，本质上，东莞观音山国家森林公园是一个民营【yíng】企业。在黄的【de】经营下，景区经过多【duō】年的【de】艰苦发展，蒸蒸日上，成为广东省【shěng】乃【nǎi】至全国知名的国家AAAA级旅游风景区【qū】，有“南天【tiān】圣【shèng】地、百【bǎi】粤【yuè】秘境”之称，吸引着【zhe】各地游客。

然而，世间【jiān】很多事【shì】就是这样，共患难易，共【gòng】富贵难。早【zǎo】在2010年，石新居【jū】委【wěi】会【huì】就要求提前解除50年的开【kāi】发合同【tóng】，收回土地、建【jiàn】筑【zhù】物、观光【guāng】旅游设施及经营权【quán】，但提出【chū】的【de】补偿又与观音山公司的【de】要求存在较大差距，双方一直僵持【chí】。2014年1月，最高人【rén】民法院作出判决，认定《开发合同》有效且【qiě】应继续履行。

合同虽然【rán】继续【xù】履行，但乱象就出现了【le】，现在公【gōng】园有80%的区域得自【zì】己发电【diàn】，导致很多安全【quán】隐患，央视《谈【tán】事说【shuō】理【lǐ】》栏目也曾播出专题【tí】“搁浅的公园【yuán】”，报【bào】道观音【yīn】山公园的供电【diàn】问【wèn】题。除了供电，还有人在公园乱【luàn】砍滥伐、违规【guī】建造私宅、坟墓；修建工程【chéng】，高压线【xiàn】横穿整个景【jǐng】区。虽然【rán】广东省林业局受理了公园方【fāng】的函，启动核【hé】查程序，但都一直未能解决。

更重要的是，由于相关部【bù】门不配合【hé】，目前公园【yuán】的总体【tǐ】规划已到期，有些项目需要重新规划，但由于种种原因，修编工作停滞了【le】5年【nián】，而修【xiū】编工【gōng】作【zuò】又【yòu】是生【shēng】存与【yǔ】发展的前【qián】提。

拿观音山景区当下【xià】的经营困【kùn】境做例【lì】子，是因为【wéi】经营景区，比大多数民营企业的周期都【dōu】长【zhǎng】，涉及的范围都广，牵涉的事项都多，需要用类似【sì】经营地区【qū】的【de】理念去做。这和淄【zī】博作为一个地【dì】区的经营有相似【sì】之【zhī】处，都【dōu】需要很高的政策【cè】稳定性。

一个地方品牌的形成需要十年【nián】、二十年，这期间地方官员会调整，受轻视服务业，重【chóng】视工业、高科技【jì】的【de】观念影响，到时候会不【bú】会觉得烧【shāo】烤不够高级而放【fàng】弃？即便淄博烧【shāo】烤【kǎo】品牌真的成功了，肯【kěn】定会【huì】申【shēn】请商标、全国【guó】连锁、加盟等等，必然是政府主导。但我们知【zhī】道，经营餐饮这类高度竞争【zhēng】、灵活多【duō】变的【de】行业，政府做不好【hǎo】。更何况，这种政【zhèng】策的延续性【xìng】能【néng】保证【zhèng】10年、20年【nián】吗？

淄【zī】博烧烤，归根【gēn】到底，是尊重市场，尊【zūn】重【chóng】无数烧烤【kǎo】经营者的努【nǔ】力，尊重消费者的需求。一【yī】个【gè】地方的经济发展，大到经营景区这样的规模，小到一【yī】个【gè】小小【xiǎo】的烧烤摊，都【dōu】是企业家努力的【de】结果。良好【hǎo】的营商环【huán】境，不仅包括开办【bàn】企【qǐ】业、办理手【shǒu】续、公平执法，最重要的是稳定的预期。只有在稳定的预期【qī】下【xià】，淄【zī】博【bó】才能走出一个【gè】好【hǎo】开头，观音山景区【qū】才【cái】能走出【chū】一个好结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