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质量发展背景下的信托业蝶变

2024-9-22 02:40:37来源:21世纪经济报道

我国信【xìn】托行业在经历着一场“浴火重生”的涅【niè】槃。在我国【guó】实现高质量发展【zhǎn】进程中,信【xìn】托业像一只【zhī】“游走的生灵【líng】”不【bú】断发生着特征【zhēng】性演化。从行业【yè】内部【bù】看来,信托业的发展或许【xǔ】还充斥着挣扎和【hé】迷【mí】茫,但结合经济环境、制【zhì】度【dù】供【gòng】给和信【xìn】托本质来看【kàn】,信托行业【yè】的【de】演进脉理十分【fèn】清【qīng】晰,体现“工具性【xìng】组织”的【de】信托业正【zhèng】在经历着一场强制性变迁。


(相关资料图)

一、高质量发展背景下信托业“蝶变”——理念、业务和组织

各家信【xìn】托公司2022年【nián】报【bào】已陆续【xù】披露,根据统计数【shù】据,各家信托公司营业收入【rù】与盈利【lì】水【shuǐ】平【píng】普遍下行【háng】,多家信托公【gōng】司业绩出现大幅亏损。行【háng】业【yè】业绩连续几年持续下行现象折【shé】射的【de】是信托业的传【chuán】统发展模式的终章【zhāng】和行业功能的根【gēn】本性变迁。资管新规【guī】以【yǐ】来,信托行业在【zài】转型【xíng】中发展。透过林林总总的政策性文件,我【wǒ】们可【kě】以发现“严监【jiān】管”和“促转型”是近【jìn】几年的两条政策主线,“促转型”的政策文件为信托【tuō】的下一阶段【duàn】的【de】形态【tài】勾勒出轮廓,其【qí】中三个文件【jiàn】值得【dé】研究。

第【dì】一份文件是2020年中【zhōng】国信托业协会发布的《信托公司信托文化建设指引》,自此【cǐ】信托业【yè】开启【qǐ】了【le】五年的信托文化建设征程,其【qí】目的是为【wéi】了推动信托业回归本【běn】源【yuán】,履行好“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”的【de】受托人【rén】本职,推动【dòng】信托【tuō】的“理念之变【biàn】”。

第二份文件【jiàn】是银保监会2023年1号文《关于规范信托公司信托【tuō】业务分【fèn】类的通知》,文【wén】件从业务实践【jiàn】中归纳分【fèn】类主线,较【jiào】为明晰【xī】的进行业务分类。一方面在顶层制度上构建了信托业相【xiàng】对【duì】明【míng】确的顶层设【shè】计,另一方面【miàn】在【zài】底【dǐ】层基础上【shàng】从信托业务分【fèn】类的角度构造了【le】信托行业的【de】“通用话语【yǔ】体系【xì】”,并为信托业【yè】未来的发【fā】展指明方向,推【tuī】动信【xìn】托“业务之变”。

第三【sān】份文件【jiàn】是银保监会2023年3号文《关于规【guī】范信托公司异地部门有关事项【xiàng】的通知》,对【duì】信托公司跨区域经【jīng】营做了相关【guān】规定,规范了信托公司异地部门有关【guān】事项,行业变革【gé】推【tuī】及信托【tuō】公司组织变【biàn】革【gé】,推动信托【tuō】“组织之变【biàn】”。

在我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【de】进程【chéng】中,政策【cè】驱动信托业【yè】发生理念、业【yè】务和【hé】组【zǔ】织三大要素的演变,信托业的发展逻辑被重塑,行【háng】业未来的形【xíng】态在【zài】政【zhèng】策框架下成型,展业【yè】方向已经明晰【xī】。

二、信托演变的三个要素——工具属性、市场发展和制度供给

1.信托的“扁平化组织”工具属性

“信托计【jì】划【huá】”是信托公司设【shè】立的一种财产管【guǎn】理【lǐ】和【hé】处【chù】分的工【gōng】具载体,属于一种非公司制契【qì】约型组织。组织【zhī】法【fǎ】学理论认为【wéi】,资产专用性低的“扁平化【huà】”非公司【sī】制组织【zhī】“工具性”很强【qiáng】,“扁平化”组织特征是【shì】信托的天然属性,这也决定了信【xìn】托公司和信托计划的运行规则。

“工具性【xìng】”很强的非公司制组织往往发端于市场,服从于政【zhèng】策规【guī】制【zhì】。从这个意义上来讲,信托既可以作为【wéi】市【shì】场主体解决问题【tí】的工具,又【yòu】可以服务【wù】于国家政策的落【luò】实【shí】。

2.市场发展下的诱致性变迁

一般而言,随【suí】着【zhe】政府逐步放松【sōng】对【duì】金融市场的管制,金融机【jī】构【gòu】获【huò】得了【le】更独立的经营权利和【hé】更广阔的发展空间。信托【tuō】业【yè】凭借牌照优势【shì】在政府【fǔ】的【de】支持下参与市场竞争,其全面性和灵活性的【de】优势得到【dào】市场认可。在这个过程【chéng】中,市场主体表现为“信【xìn】托工具”的使用者【zhě】。信托业在市场发【fā】展中发生诱致性变迁,市场主体实【shí】现利益最【zuì】大化。例如【rú】,美国【guó】房地产【chǎn】投资信【xìn】托业务在上个世纪【jì】80年【nián】代陷入了停滞和【hé】倒退【tuì】,经过【guò】摸索和探索,1993年, 扁平化组织【zhī】UPREIT创【chuàng】立,直接推动了1993-1994年REITs的IPO高【gāo】峰,两年IPO数【shù】量分别为49和【hé】51起,总融资额【é】达分别为84.69亿和66.14亿美金;1993年REITs的IPO融资【zī】规模超过1982至【zhì】1992年十【shí】年IPO融资规模75.7亿美【měi】金【jīn】的总【zǒng】和【hé】。这种扁【biǎn】平化的组织与市场相【xiàng】结【jié】合【hé】,极大的推动了美国REITs行业的发展。

反观我国信托业务发【fā】展历程,信托工具与市场【chǎng】发展【zhǎn】之间相成相合,也同【tóng】样发生过【guò】乘数效应。2001年“一法两【liǎng】规【guī】”的出台【tái】确立【lì】了我国信托【tuō】业【yè】的法律基础【chǔ】,促进信托业回归“受人之托、代人理财”的功能本源,之【zhī】后的7年时间,是中国信托行业的最低潮,但正是这【zhè】低迷的7年【nián】,促成了中【zhōng】国信托行业【yè】内部【bù】换血、制度【dù】重构【gòu】的黄金机遇。2007年信托“新一【yī】法两规”构成行业【yè】发展【zhǎn】新基础,待到2008年底“四万亿”出台【tái】和我【wǒ】国基【jī】建大发展【zhǎn】,信托行【háng】业【yè】则乘势而上,自此,我【wǒ】国信托业【yè】高速发展,行业【yè】的复合增长率为39.36%,行【háng】业规【guī】模【mó】于【yú】2017年【nián】突破26万亿【yì】,达到峰值。

3.制度管制下的强制性变迁

在【zài】强【qiáng】制性制【zhì】度变迁的过程中【zhōng】,政府通过【guò】行政指令【lìng】,对信托机构直接干预,并通过出台政【zhèng】策文件【jiàn】、召开工作【zuò】会议【yì】等形式定调信托业功能【néng】。例如,人【rén】民银行在1983年下【xià】发的【de】《关于【yú】办理【lǐ】信托业【yè】务【wù】的【de】若干规定》明确将【jiāng】信托机构【gòu】定【dìng】义为银行的补【bǔ】充,而随后召开的金融工作座谈【tán】会上将信托【tuō】形容为“金融百货公司”,更是直接指明了信托的功【gōng】能定位。在这个过程【chéng】中,国家政【zhèng】策【cè】是 “信托工具【jù】”的使用者【zhě】,国家用行政【zhèng】手段【duàn】指导信托发展【zhǎn】以【yǐ】实现【xiàn】国家【jiā】意志,服务【wù】金【jīn】融深化改革和【hé】社会治【zhì】理。《资管新规》之后,我【wǒ】国信托业发展跟随着【zhe】我国经济【jì】周期【qī】的【de】下行步入转折期,金融深化政策驱动【dòng】信托发生理念、业务和组织的演变,也【yě】就是说信托在经历着一场制度管制下的强制性变迁。

三、高质量【liàng】发展背【bèi】景下【xià】信托【tuō】的【de】演化脉理评析——简评信托业【yè】的三个变革

《资管新【xīn】规》以来【lái】,信托行业【yè】穿越了政策叠变和经济【jì】转变下的重【chóng】重困难【nán】,在经【jīng】济发展新阶段中探寻自【zì】己的功能定位【wèi】。信托【tuō】业【yè】在“黄金十年”中经历了市场【chǎng】发展的诱致性变迁。

伴随着经济发展【zhǎn】阶段的不同【tóng】,信托业同步转入由【yóu】制【zhì】度政策主导的强制性【xìng】变迁,并经历着信托【tuō】文化、信托业务和机构组织三大变革【gé】:首【shǒu】先是信托文化的变【biàn】革,推动【dòng】了信托【tuō】业【yè】经营理念【niàn】的转变【biàn】,是行业【yè】“灵魂”之变;其次是信托业务【wù】的变革,信托业务三分类新政下信托业【yè】务种类成【chéng】为信托行业在【zài】新【xīn】发【fā】展阶【jiē】段的展【zhǎn】业指引,是行业“骨架”之变;最【zuì】后是【shì】信托公司组织架构【gòu】的嬗变,信托公司异地【dì】展【zhǎn】业【yè】规定或【huò】将是信托公司【sī】组织架构改革的【de】“开端”,是【shì】行业的“血【xuè】肉”之变。

从【cóng】这个意义上【shàng】来讲【jiǎng】,信托组织之变【biàn】是信【xìn】托文化和业【yè】务之变【biàn】之后的必【bì】然结果,信托【tuō】文化、业务和组【zǔ】织【zhī】三者的变化共同撑起新经济发展【zhǎn】阶段下【xià】信托功能的新定位。

1.信托文【wén】化:从【cóng】“以融资”为核【hé】心【xīn】的【de】横向扩张向以“信义义务”为【wéi】核心的纵深【shēn】发展变迁

信托【tuō】文化建【jiàn】设的核心是受托人文化,信托业开【kāi】展信托文【wén】化建设是信托功能变迁的第【dì】一步【bù】。在过往较长一段时【shí】间【jiān】里,信托业被作为银【yín】行业的补充,依托贷款牌【pái】照发挥【huī】着融资性功能,顺【shùn】理成章的【de】成为我国金融体系的重要组成【chéng】部分,并在过去十年里实【shí】现了【le】快【kuài】速【sù】的横【héng】向扩【kuò】张。但不能否认的是【shì】,相【xiàng】较于信托制度本源以【yǐ】及国外【wài】信托【tuō】业发展,我【wǒ】国信托业在横向扩张的过程中,一定程度上忽视【shì】了【le】“信义义务”的深【shēn】入建【jiàn】设,“忠实”和“注【zhù】意”义务外【wài】延【yán】模糊,未成体系。而“信【xìn】义义务【wù】”恰【qià】恰是信托制度的核心。信【xìn】托文化建【jiàn】设目的是推动信托“回归【guī】本源”,本质上也即推动“信义义【yì】务【wù】”建设,从而【ér】推【tuī】动行业的纵深发展【zhǎn】。“信义义务”的加强也是本轮信托行业强制性变迁【qiān】的“靶心”。

信托【tuō】文化建设的核心是受托人“信义义务”加强,其对【duì】应的实现方式是受【shòu】托人能力建设。《资【zī】管【guǎn】新【xīn】规【guī】》施行以来,资产【chǎn】管理【lǐ】信【xìn】托刚性兑付彻底打【dǎ】破,在政【zhèng】策驱动和市场压力下,信托业【yè】务【wù】逻辑被重塑,信托行业将【jiāng】紧密围【wéi】绕委托人【rén】利【lì】益长远【yuǎn】发展,这对受托【tuō】人的履职尽责【zé】义务和受【shòu】托管理【lǐ】责任提【tí】出【chū】了更高的要求。具体而言,将极大提高【gāo】对信托公司全面风险管理能力、专业化【huà】资产管理能【néng】力、综合化管理服务能力【lì】以及金融科【kē】技支撑引【yǐn】领能力这“四【sì】种【zhǒng】能力”要【yào】求【qiú】,这也构成目【mù】前信托公司转型【xíng】的思路指引。

2.信托业务:从“资产管理”向“信托服务”方向变迁

《关于规范信托公司信托【tuō】业务分类的通知》虽【suī】然主【zhǔ】要【yào】是对信托业务【wù】重新分类,但其中重【chóng】要的意义在【zài】于解决【jué】了当下信托功能定【dìng】位的问【wèn】题,也即信托本轮强制【zhì】性变迁【qiān】中的【de】核【hé】心问题。信托业自【zì】恢【huī】复以【yǐ】来,在不同的历史阶段,功【gōng】能定位几经【jīng】变【biàn】迁。自【zì】《资管新规》出台【tái】以来,信【xìn】托业【yè】的【de】功能定位问【wèn】题【tí】再次成【chéng】为行业转型迷茫【máng】。三分类新政正式落地【dì】,资【zī】产服务【wù】信托业务地位前置,信托业的功能【néng】定位已经十分清晰,即信托行业的功能定【dìng】位为“提供信托服务【wù】”,其范畴远超金融【róng】资产管【guǎn】理的【de】范围,这将作为以后信托业发展的中轴【zhóu】,为【wéi】信托业未来的发展指明方向。

3.信托的组织:“扁平分散化”向“集约组织化”变迁

正如前文分析,“信托【tuō】”具有很强的工具性,“扁【biǎn】平【píng】化”组织特【tè】征是信托的天【tiān】然属性【xìng】。在资管行业红利期,信托【tuō】行【háng】业的以【yǐ】“异地【dì】展业”为【wéi】特征之一的【de】“举手制”把【bǎ】类合伙人制度【dù】推【tuī】到极【jí】致。“举【jǔ】手制”下信托公司不【bú】断【duàn】发生着“组【zǔ】织裂变”,“组织裂变”又推动【dòng】着信托行业的【de】“规模裂变”,信托【tuō】业【yè】规模在2010年只有3万亿,而在【zài】2017年达到了26万亿。信托公【gōng】司这种“异地展业”的扁平【píng】化【huà】组织模式和时代红【hóng】利期的“资管信托【tuō】”发【fā】展相【xiàng】成相合。

目前【qián】我国经济【jì】发展【zhǎn】已经进入【rù】新阶【jiē】段,信托公司原来“异地展业【yè】”的扁【biǎn】平化【huà】组【zǔ】织【zhī】模式变革,与其说是因为【wéi】受到了监管的严格规制,不如说【shuō】是【shì】因为受到【dào】了【le】新【xīn】环境的挑战。一【yī】方面,时代【dài】红利洪流消退下,“异地展业”弊【bì】端如海底【dǐ】礁石开始显露:一是展业差异化不明显,同质化竞争严重;二是管理半径拉长,风险识【shí】别与控制的有效性降低;三是协调成本高,风险【xiǎn】项【xiàng】目处置难【nán】度加大【dà】。另【lìng】一方面,信【xìn】托功【gōng】能被时代【dài】重构,信托机【jī】构不再是单【dān】纯的金融资管机构【gòu】,而【ér】是演变为“提供信托【tuō】服务【wù】”的机【jī】构,与“资管信托”相伴相成的“扁平化”组织机构失去了存在基础【chǔ】。由此可推,信托的组【zǔ】织 “扁平分【fèn】散化”向【xiàng】“集【jí】约组织化”转【zhuǎn】变是时代发展的【de】必然。

四、信托强制性变迁下的几点启示

信托业【yè】这【zhè】一【yī】轮的【de】强制性变迁【qiān】与过往的几次信托业整顿存在明显不同。过往几次信托业的整顿【dùn】重点是围【wéi】绕“业务发展”而进【jìn】行,这【zhè】一轮的信托变迁则是围绕【rào】“制【zhì】度本【běn】源”而发生。结合【hé】以【yǐ】上分【fèn】析,这次变迁可【kě】给信托业未来发展带来以下几点启示。

第一,信托业的强制性变迁下信托公司应专注内涵式发展。由于强制性变迁背景下【xià】制【zhì】度供给的【de】不【bú】足,预【yù】期收【shōu】益将小于创新成本,行业扩张【zhāng】暂时【shí】收敛,外延式创【chuàng】新【xīn】转【zhuǎn】向内涵式发展。信托行业应该在新的功能【néng】定位下探索业务机会,提升受托【tuō】能力【lì】,“工欲善【shàn】其事,必先利其器”,在这个过【guò】程中【zhōng】重塑核心竞【jìng】争力。

第二,“灵活性”和“工具性”依然是信托蓬勃发展的核心动力。“灵【líng】活性”和“工具性【xìng】”是信【xìn】托制度的本质属性,自从信托制度和金融结合以【yǐ】来,“灵活性”和【hé】“工具性”一直作【zuò】为世界范围内信【xìn】托业【yè】蓬勃发展的原【yuán】生动【dòng】力。虽然目前【qián】信托业【yè】经历着一场强制性【xìng】变【biàn】迁【qiān】,但信托业的【de】本质属【shǔ】性并未动摇,需要等待下次市【shì】场机【jī】遇【yù】的来临。

第三,信托行业本身的“依附性”应当被重视。信托是【shì】一种【zhǒng】服【fú】务【wù】时代、国【guó】家、市场以及【jí】个人的【de】契约型【xíng】工具【jù】,所以从严格【gé】意义上来讲,被重新定【dìng】位的【de】信托业很难【nán】成【chéng】为整齐划一的一类标准化行【háng】业【yè】,进言之,信托的资源依附性(特别是股【gǔ】东资【zī】源)会很强,将【jiāng】来行业【yè】或发生进一步的收【shōu】购、兼并【bìng】,推进信托业形态的进一步演变,“信托业”向着“信托业务”演变【biàn】。

近几年来【lái】信托【tuō】行业一直转型探索,虽然【rán】效果还未完全显现,但积累了丰富【fù】的转【zhuǎn】型业务【wù】经【jīng】验。在这一轮强制性变迁下,行业将实现业务发展的“厚积薄【báo】发”,我们【men】对之抱【bào】以乐【lè】观。

(作者:中建投信托高级研究员高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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